东南亚是全球供应链的重要枢纽,是国际贸易的主要参与者,也是中美战略竞争的焦点。东南亚地区虽不是特朗普上台后的首要关注点,但深受其对外政策特点的影响,即“美国优先”的贸易政策、交易型政策实施方式、透过与中国竞争规划东南亚国家的作用。
在经济政策上,特朗普的“美国优先”理念可能导致东南亚国家面临更高关税和贸易保护主义政策。该地区六个最大经济体中有五个对美保持贸易顺差,总额达2000亿美元。这些国家的出口产品无疑将受到更严格的审查,从而导致出口下降。同时,中美贸易关系的变化虽然让越南、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泰国都在产业链转移过程中大赚了一大笔,但也直接导致了一些东南亚国家对美贸易顺差扩大,并因而面临特朗普政府突然提高关税的危险。从更宏观的视角来看,世界上两个最大经济体脱钩的风险将不可避免地伤及以中国和美国为最大贸易伙伴的东南亚经济体。
在地区安全政策上,一方面,特朗普本人一向重视安全议题,仍然可能通过大幅增加美国在南海的航行自由行动来显示军事实力,这种“秀肌肉”的方式无疑将于地区和平不利;另一方面,为了追求力量平衡,美国新政可能通过各种方式继续帮助一些东南亚国家提升防务能力,从而带来地区军备竞赛的风险。
在其他地区事务上,鉴于特朗普个人对多边主义的怀疑,美国对“东盟中心性”及东盟主导的地区框架的兴趣将进一步下降,甚至可能退出有7个东南亚国家参与的印太经济框架(IPEF)谈判,进一步削弱东南亚国家对为地区经济增长的长远预期。特朗普的回归也标志着美国参与该地区治理的式微,东南亚国家关心的气候变化、绿色转型、环境保护、教育、公共卫生、性别平等议题都不会得到更多美国政府财政和政治上的支持。
对于特朗普的上台,东南亚国家的反应有三类:第一类是主动迎合。菲律宾在拜登政府时期获得了大量的安全收益,也是美国在南海遏制中国的“马前卒”。小马科斯政府已经频频向特朗普新政府显示自身对于美国安全战略的价值,迎合其要求盟友承担更多责任的偏好,以寻求来自强大盟友的可持续安全承诺。
第二类是积极沟通。新加坡和越南不希望自己仅仅被看作是中美战略竞争中的“棋子”,而是期望从更普遍意义上显示自身价值,确保与美关系稳定。新加坡强调自己为美国提供了27万个“高质量就业岗位”,是6000家美国公司在东南亚的重要门户,在美国在该地区实力投射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越南也积极就两国经济关系与美国新政策进行讨论,并强调自己是美国重要的安全伙伴。
第三类是处于观望之中的大部分东南亚国家。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是有着重要影响力的地区大国,并不愿意在中美战略博弈中选边站队,在东盟中心性、国内多族裔和平相处、公共卫生、绿色经济等议题上与特朗普政府的“共同语言”甚少;内陆东南亚国家由于与美国贸易联系不多,政治接触较少,可能由于特朗普政府对于他国人权、民主等事务缺乏兴趣,而较少受到来自美国的意识形态压力,因此均处于谨慎、冷静的观望之中。
随着美国地区政策的短视性、自私性、单边性凸显,东南亚国家的利益随时可能成为其“交易”的砝码。国家发展和地区治理迫切需要各国秉承真正的多边主义精神,凝聚共同努力和信心,以一种更加自主、独立的方式追求长远的繁荣与安全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