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懿黑接受新民晚报采访谈日韩历史争议

就在韩国政府极力期待日本在历史问题上表现出“真诚的回应”时,日本却反手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当地时间28日,日本文部科学省公布了新版教科书的审定结果。在小学六年级使用的社会教科书里,日本曾对朝鲜半岛施加的殖民统治和侵略罪行被进一步淡化,其中涉及导致两国关系数年冷淡的强征劳工问题。


对此,韩国政府也难以再忍气吞声,于28日提出严正抗议。可是,已经为“改善”韩日关系承受了太多骂名的尹锡悦政府,真的会就此改变对日政策吗?

教科书淡化殖民表述

当地时间28日,日本文部科学省公布了将从2024年开始使用的小学社会学科教科书的审定结果。在这本涉及历史教育与反思的教材里,有关日本当年在朝鲜半岛进行殖民统治与侵略的表述被进一步“淡化”,较2019年审定时的立场更显退步。

关于日本在朝鲜半岛征兵的表述,2019年审定通过的东京书籍出版社教科书的内容是“朝鲜男性被征为日军士兵”,而今年则改为“男性作为日军士兵参加,之后实行了征兵制”。至于相关配图的图说,2019年版的内容是“成为士兵的朝鲜年轻人”,今年则改为“志愿成为士兵的朝鲜年轻人”。 

韩国有大量反映日本在朝鲜半岛强征士兵与劳工的作品。图源:电影《军舰岛》截图


今年是1923年日本关东大地震一百周年,但是有关日本人在震后屠杀朝鲜人的历史表述全部删除。在上一版教科书中,这部分的内容表述为“由于错误的传闻,发生了很多朝鲜人被杀害的事件”。当年地震过后,有历史资料显示约6000名在日朝鲜人遭到日本军队、警察和民团的残忍杀害。


至于横亘于韩日两国间多年的强征劳工问题,相关表述从2019年的“众多朝鲜人和中国人被掳”改为“众多朝鲜人和中国人被强制动员”,“被掳”被删除。日本政府2021年4月要求在以后的所有教科书中淡化“慰安妇”和劳工问题的强制性,把“强征”改为“强制动员”或“征用”。


此外,新版教科书还新增了韩日争议岛屿独岛(日本称竹岛)“是日本固有领土”的结论性表述。


显而易见,无论日本政府以何种理由进行粉饰,其教科书修订的实质是凸显朝鲜人卷入战争时的“自发性”,以淡化甚至否定有关日本的殖民记忆和战争罪行。


韩国政府深表遗憾

面对这种羞辱,即使是支持改善韩日关系的韩国人,也难免恼羞成怒。何况,韩国总统尹锡悦前脚刚离开东京,日本政府就“捅上这么一刀”。

韩国外交部28日以发言人名义发表声明,对日本审定通过的新版教科书中涉及独岛主权的内容表示严正抗议,对淡化朝鲜人被日军强制征兵事实深表遗憾,并敦促日本政府以真诚的态度践行其曾就历史问题表明的谢罪和反省精神。

由于日本驻韩国大使临时回国,韩国外交部第一次官赵贤东28日下午还召见日本驻韩国大使馆总括公使熊谷直树,当面表示抗议。韩方强调,两国关系正常化与日方歪曲历史是两码事,面向未来的韩日关系应基于未来一代的正确历史观。

两周前,韩日首脑还在东京握手。图源:yna.co


对于执政党这一多少有些自我辩解的声明,韩国反对派并不买账。韩国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28日在韩国昌宁郡发表演讲时,再次批评尹锡悦此前的访日之行。他表示,如果日方当时提到了独岛问题,尹锡悦就应该以愤怒离场作为回应。

韩国政府本月初公布基本反映日本主张的二战强征劳工赔偿方案后,尹锡悦的施政支持率跌破40%。这是他的支持率在一个月内第二次跌破40%。
韩国总统尹锡悦3月16日至17日对日本进行了访问,并与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举行了会谈。双方决定让因强征劳工等问题受损的两国政治与经贸关系“恢复正常”,并重启两国首脑定期互访的“穿梭外交”。


尹锡悦恐难服软民意

对于这一局面,最尴尬的莫过于尹锡悦政府。


就在上周,尹锡悦在国务会议上进行了长达20多分钟的单方面发言,为此前的访日之旅进行辩护。对于韩国舆论有关“屈辱外交”的指责,尹锡悦没有表达任何歉意,并强调“日本已经进行了数十次反省和道歉”。


短短一周过后,日本政府就在历史问题上再次作出挑衅性举动。这不仅令尹锡悦用来反对攻讦的外交成果化为乌有,也让他再次被韩国舆论推到风口浪尖。


“尹锡悦政府肯定会因此承受更大的压力,”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赵懿黑表示,“尹锡悦改善对日关系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决策,并没有在韩国社会达成共识,而日本的历史教科书问题一直为韩国舆论所关注,因此韩国民间的反日情绪势必再度高涨。”


到目前为止,尹锡悦尚未出面就日本新版教科书问题作出回应,似乎着力展现专注实务的实干家形象。28日,尹锡悦主持召开国务会议,强调将推进强有力的财政改革,确保明年预算案不浪费税收。29日,尹锡悦在第15次紧急经济民生会议上发言,要求探索通过提振内需创造全新价值的经济方案。

反日情绪在韩国民间依然强烈。图源:jbpress


赵懿黑认为,尽管韩国民意汹涌,但由于尹锡悦改善对日关系本就是基于战略而非民意,因此民间的反日情绪也很难在实质上改变尹锡悦对日政策的总体方向。

但赵懿黑强调,历史问题导致韩国对日本的信任度有限,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两国深层次的战略合作。从长期来看,由于韩国的对日民意还没有完全和解,未来韩国对日本的政策还可能摇摆,日韩关系的不确定性仍然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