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华:俄乌冲突与转型动荡期国际政治

俄乌冲突在军事意义上显然已发展到战争规模,应该说是二战结束后欧洲大陆继前南斯拉夫内战、科索沃战争之后一场举世关注的局部战争,其折射的内涵、问题及影响远远超出军事战争的层面,在此就其与当今国际政治的关系提纲挈领地交流几点思考。


1、当今人类处于冷战后三十年的历史方位,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变局,全球进入一个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的时代,也是一个新老问题挑战、各种冲突威胁错综复杂、交织频仍的世界,世界格局、国际体系也在悄然发生显性或微妙但却影响深远的解构与重构,国际政治又迎来新一轮转型动荡期,两个多月来的俄乌战争就是生动写照。这一国际冲突从危机发酵到战争爆发,充分显示转型动荡期国际政治的不稳定与不确定,从2006年俄乌首发天然气争端、2014年俄乌冲突到2021/2022年末岁初边境危机到2个多月来战争的最终爆发、曲折进程,世人目睹了当今国际政治不稳定与不确定的“灰犀牛”与“黑天鹅”。


2、20世纪人类前半叶经历两次空前惨烈的世界大战,虽然后半叶人类得以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战,却在全球范围几乎又处于东西方之间跌宕起伏的冷战对抗威慑阴影之下。迄今以美苏两极为首的东西方对抗——冷战已结束整整30年,但世界仍然不太平,冷战给国际关系带来的消极影响没有消失,冷战思维还在长时间、深层次地作用于国际政治,军事同盟、阵营对抗、强权政治仍然干扰、损害着当今国际关系。相当意义上,俄乌战争的爆发就是美西方对前苏联的继承者俄罗斯削弱、挤压、遏制这种对抗战略的产物。俄罗斯对乌开战的一个主要动机就是反击北约无限东扩、应对美西方战略挤压对俄罗斯国家安全的威胁。


3、俄乌对抗冲突局势发展到当今规模不小的战争,就其缘由与背景而言,不仅是冷战后尤其是20多年来俄罗斯与美欧及北约大国地缘政治对抗博弈的现实逻辑产物,而且有着可以追溯到千百年之前俄乌难分难解、由来已久的历史文明根源。简言之,这场冲突历史源头还在于乌克兰所处的文明断层线这一根深蒂固的地缘矛盾特质,以及由此而来的乌克兰与俄罗斯难以割断的文明地缘关联。


4、当然,如果要全面考察的话,当今俄乌战争的原因包含俄罗斯及中欧地区的帝国历史、两次世界大战乌克兰的历史境遇、冷战美苏对抗的遗留因素、近30年来乌克兰国内政治经济尤其是民族宗教文化矛盾、苏联解体后俄乌间从政经取向、军事安全、能源金融、跨界民族、领土争端到对外关系各领域日益尖锐的冲突对抗,等等,就是恩格斯所说的历史合力论,是由古今内外、从上层建筑到经济基础各方面诸多因素交互影响、相互碰撞、汇聚融合而产生共同合力的结果。俄乌冲突由分歧争端、国际危机到战争对抗,这一为时不短的曲折进程自然也给我们认识当今世界带来一系列重要启示。当今国际政治处于转型动荡期,我们之所以现实面临或潜在未知的国际传统与非传统安全威胁与挑战,也往往来源于上述这些从历史到现实、从政治、经济、文化到国际关系因素综合作用的各种“灰犀牛”、“黑天鹅”。


5、最后,这场俄乌战争虽然迄今历时两个多月,但战争的形态,所表现的常规战争形式与高科技含量,外界直接与间接介入的代理人战争的性质,军事战、外交战、信息战、舆论战、经济战、金融战、政治战、文化战各种领域的战争融汇一体。这场总体综合战不仅给俄乌两国,而且给欧洲东、中、西、北欧各地区国家带来的政治、经济、能源、文化冲击,战争引发的人道主义危机与难民问题,战争所产生的粮食、能源、金融危机对整个世界经济运行以及对发展中国家经济的严重冲击与损害,乃至战争对欧亚地区与全球范围世界格局、国际秩序、大国关系、全球化进程的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包括其对中国各方面的冲击、中国的抉择应对,无疑是今后相当长时间内各方关注尤其是国际政治学界研究的重要现实课题。